奇异果冰。

兜兜转转会重逢。

【粤澍】行歌 · 8

第二天的案情分析会,白澍当着所有人的面出示了尸检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死亡原因,高速坠落撞击导致的脏器破裂。会后整理文件时他看到前面站着的局长大人用复杂的眼光扫了他一眼,跟着秘书离开了会议室。

之后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日子还是该过过,白澍每天趴在案头整理伤情鉴定报告,盯着窗户外头的家雀儿发呆,偶尔去鉴定中心值班,晚归的时候彭楚粤会把饭给他带回宿舍。

秋天的夜有点泛凉,白澍紧了紧白色的防风外搭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今儿的伤情鉴定特别烦,病人家属坚决不信轻伤的结果,想拿个重伤鉴定去找保险公司索赔,白澍跟他们好声好气解释了一下午,还落了个技艺不精的名声。一头怨气踩着路灯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往宿舍走,结果大老远就闻见自己最爱的那家麻辣烫的味道,正想着谁那么没眼力见儿拿这个诱惑自己,循着味道就走到自个儿宿舍门边儿,不由咧开了嘴。

“麻辣烫麻辣烫!”人和声音一起撞进门来,彭楚粤正就着盆架洗脸,抬头看见白澍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一片枯黄的树叶,发卡一样衬着,秀气得像小姑娘。

“别动别动,”彭楚粤甩甩手上的水走过来,捻起树叶给白澍看,“你就这样走了一路啊。”白澍啊了一声,弯着眼睛笑出了声。

他拨拉拨拉头发,扒开彭楚粤往里走:“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麻辣烫,饿死我了。”

彭楚粤翻了个白眼儿,摘下毛巾蘸了蘸脸上的水:“我才不知道你这个永远都不好好吃饭的人想干什么。”

看他被自己气得咬牙切齿,白澍一边掰开筷子一边乐不可支地开玩笑:“粤粤最好了,来mua一个~”

“切!”彭楚粤认怂,毛巾捂着脸偷笑,“快吃吧哪儿那么多话!”

“今天下午你不在办公室,小白哥来给画了几个重点,”彭楚粤翻出自己背包里白澍的复习资料,“大致的我都给你画过了,一会儿我们一起对一遍,你看有哪里不对的再整理一下。”

“恩。”白澍嘴里嚼着大颗的鱼豆腐,一手接过彭楚粤递来的书随便翻了翻,上面用荧光笔工工整整画起来的,都是自己毫无印象的记号,他舔舔唇边的红油,觉得有个彭楚粤这样的室友可真幸福。

空碗被收走,白澍意犹未尽地盘着腿坐在床上摸背包里的签字笔,面前放着从窗下挪过来的木桌。彭楚粤也有一张,跟自己面对面,像极了上学时候只有一两个人的小课外班。两个人也不说话,各自看着各自的,彭楚粤习惯带着耳机,白澍探过手敲敲他的桌子他就摘掉一只耳机听他讲话,默契地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年。

比敏感,白澍并不差,他后来琢磨着也想起来,就算是上学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在一个秋夜,掺着草香的风刮开了书页,淌出哗啦啦的声音,自己俯首研究着一些字句,枯燥的章条好像在念诗。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夏之光最近常来,不过不是来找白澍,而是陈泽希。

今儿调休,白澍坐在床上惦记着这件事,惊觉陆思恒的脑袋里应该不止装了自己给他安的那点儿小心思。他背靠着墙,知道墙后面就是眯着眼睛笑的夏之光和满脑子守望先锋的陈泽希气得想抠鼻,白澍拍下手里的书摸了摸自己手边,最后从屁股底下拽出手机给陆思恒打电话。

“你到底为什么让光光来。”白澍脑子一片混乱,拿着笔在本子上乱画。

电话那边有嘈杂的歌,回应的声音充满笑意:“你在说什么?”

白澍的脸越来越冷,他和陆思恒关系好,也不代表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放肆,他沉默了一会儿,听那边安静下来,陆思恒的声音也终于正经起来。

“第一次的确是我让他去宿舍找你的,”白澍听见水声,想他可能已经躲进卫生间里去了,“可是后来都不是。”

陆思恒听起来也有点无奈:“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无缘无故阻止他,你觉得合适吗。”

“那你就这样任他乱来,他再怎么无辜身份也是在这儿的,陆思恒你有没有脑子。”

“你有没有脑子?你不是说你在一天就不让我管小孩儿吗?”陆思恒气急,“你倒给我个好主意怎么阻止他。”

“……”

“对不起。”纸上已经画满了不知所云的混乱线条,白澍觉得自己像掉进蜘蛛网的苍蝇,翅膀沉得沾了一片海。

陆思恒缓了缓语调:“我知道你担心光光,但是担心他你更应该加快计划的速度而不是靠这些。”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上次陈启去找你,你是不是把他得罪了,他这两天给店里找了不少事儿。”

白澍想起自己那个看起来很帅的选择,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后面的事儿你还不打算开始吗?”陆思恒凛起声线的时候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澍,这不像你的性子。”

白澍摁了电话,突然有点后悔打给陆思恒了。这段时间太安稳,安稳到差点儿把计划都废了。夏之光的欢呼声从隔壁穿墙而来,白澍心烦气躁地捂着头一脚揣上床架,巨大的铁器震动,发出破碎一样的巨响。

可能是声音真的太大了,隔壁安静了两秒,就听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树苗儿,怎么了?”

夏之光推门进来,白澍揉了揉脸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没什么。”

“来,光光。”白澍拍拍自己的床铺,示意夏之光坐下。夏之光看屋里也没什么鸡飞蛋打的样子,放下了心,颠儿着小步子走近,脑袋里是还没散去的嘿嘿哈哈的打架声。

大长腿伸着,夏之光握着白澍的手摇晃,说树苗儿你怎么不去陪我玩儿。

白澍轻轻打了他的后脑勺,说你是来找泽希的,又不是来找我的。夏之光捂着脑袋抱怨不是不是啊,我只是下了舞蹈课好不容易有时间,就来看泽希打游戏。

看他天真单纯的样子,白澍忍不住揉了揉刚才打疼他的地方,把昨天彭楚粤买回来的薯片递给夏之光。

“最近学习怎么样?”白澍就着夏之光的手捏了薯片塞进嘴里。

光哥点点头:“挺好的,不过这学期马上就忙起来了,导师给我们带了创新项目。”白澍嗯了声,歪头想了想自己当时做的创新项目是什么,琢磨了半天发现好像并没有。

“那不是要占很多时间?”白澍试探着,心里有一点庆幸的开心。

“恩,”夏之光努力舔着牙齿上粘到的薯片,“下下周开始我可能就没空来了……”他眼神里有点不舍,连眉角都耷拉着,“树苗儿,你什么时候回家住啊,我好久都没见你了……”

白澍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一股子如释重负的语气:“等考试结束,我就回家啦。”他顺势揉揉夏之光的头发,:“你好好学习,等我回去了带你去玩儿。”

是夜。学习时间。

肖战一脸冷漠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原子笔和参考书,后面跟着陈泽希。

白澍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副西天取经师徒四人的场景,差点儿没笑出声。肖战说陈泽希把我们屋里电给玩儿烧了,值班室里的电闸得等到大爷上班才能开。陈泽希一脸嘻嘻哈哈,说打扰了二位。

彭楚粤也不知道陈泽希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喜欢白澍这件事儿,肖战决口不认自己说漏了嘴,彭楚粤一脸懵逼地看陈泽希秒秒钟化身助场王,跳着花球啦啦操偶尔搞得舞台中间的自己脸红心跳尴尬的不行。

俩人自觉带上门,一点儿用不着招呼,肖战冲彭楚粤勾勾手:“你去坐白澍那边儿。”

“吼!为什么!”彭楚粤瞪着圆鼓仑敦的眼睛,像只被惊着了的河豚鱼,“我才不要你们坐我的床!”

肖战认真地看着他,勾着一边嘴角笑,也不说话。倒是陈泽希急哄哄地拉着白澍的胳膊,说你坐过去。

怂逼彭楚粤。

肖战在心里骂了八百遍。

为了一张床单子你难道让我跟白澍坐一起吗!

还是陈泽希?

肖战极度认真地翻了个严肃的白眼,又骂了一遍。

怂逼。

白澍无奈地笑说好好好你别拽我,愣是被体型差异巨大的陈泽希拖着一条胳膊,勉强抓了书就被扔在彭楚粤床上。

准确的说是,彭楚粤身上。

彭楚粤赶紧伸手扶住白澍的腰,手里的书哗啦啦瘫在床角,白澍一条胳膊撑着床板勉强收住了再前冲的惯性,扭头一脸怨念地瞪着陈泽希,陈泽希呵呵地傻乐,说对不起对不起,劲儿使大了。

再看肖战,那人戴着黑框眼镜坐在白澍床上靠着床架,认真瞅着手里的书,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彭楚粤旁边坐着白澍像坐着一台心脏起搏器,砰砰砰跳得自己都耳鸣,他觉得浑身像爬满了小虫,哪儿都钻心地痒,怎么挠也不够,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那人向前趴着手肘撑在膝盖上,发尾是圆的,后背隆成一个可爱的弧度。从自己的角度正看见他脑袋的影子打在书页儿上,让彭楚粤不断想象着书页对面是怎么着细腻的表情。

他突然想起前两天看了一个电影,100分钟的压抑画面里印象最深的是几句不明意义的诗句。

腾空的竹篮装满爱。

一定有某种破碎像泥土。

某个谷底像手一样摊开。

躲在白澍后面的影子里,他觉得好像有点儿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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